自2015年发表《我,王昊鹏还有死掉的张东》以来,李祯已经为文坛奉献了《老友重逢》《生活的牙齿》《门不是我开的》等不少佳作,这位90后作家正日益显示出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和真诚的写作追求。他的写作轻松、随意,语言带着几分诙谐,在轻描淡写间写出了90后青少年面对世界时的孤独、彷徨与感伤,写出了生存本身的荒诞性,也写出了初步走进社会的待业青年在寻找自己人生理想时所遭遇的尴尬以及艰难。
当代中国文学进入新时期以来,50后、60后作家逐渐占据文坛中心,时至今日,他们的创作依然代表着中国当代文坛最为重要的文学成就。尽管70后、80后作家已经日渐成长和成熟,他们的作品亦不可谓不出色,但他们的锋芒依然难以掩盖50后、60后作家作品的光辉。由于独特的历史背景和成长经历,50后、60后作家大部分能够创作出具有历史纵深的史诗性作品,他们的驳杂、丰厚和深邃有时候让70后、80后作家难以望其项背。当然,我们也看到有的70后、80作家如徐则臣、张悦然等并没有放弃自己作品的历史深度,但相比较而言,反映历史纵深感的作品还是70后、80后作家的软肋。而90后作家和70后、80后作家相比,他们作品的历史性和厚重感更非其所长。面对这种窘境,90后作家如何突围而出?
李祯,这位出生在山东淄博的90后作家,他循规蹈矩地读完小学、中学,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到北京从事编剧工作,现在也是“北漂”的一分子。从写作现状来看,他的确还是一个新人,他的写作在循规蹈矩之外,更有其独特超绝之处。李祯的写作,还是遵循着“写自己熟悉的东西”的普遍规律,他的写作大部分是关于他和他的“同学”的故事,他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中挖掘着独属于他的写作资源。但是,他的语言和表达方式是颇具特色的。李祯具有超绝的语言驾驭能力,他的语言朴素、轻灵,带有几分诙谐、戏谑与自嘲,显得轻松自如,举重若轻。同时,90后的生存经历,使他缺少历史负累,更不屑于道德说教,他写自己身边的“小事”,这使他在写作时更为从容、自由,轻描淡写便成为他写作的主要特征。李祯把生活的沉重化轻,把崇高的友谊亲情化轻,把严肃庄重的语言化轻,就构成了他轻描淡写的风格。
李祯轻松的写作心态还体现在小说人物的设置上。在人物设计和塑造方面,李祯显得有点“懒”,他小说中的人物几乎就没有什么“设计”。在李祯所发表的小说中,他的人物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如王昊鹏、魏晓、鸡爷、狗赫、白小宁等,这些人物出现在他不同的小说中,人物性格没有延续性,人物关系有时也会出现不同。比如魏晓在《魏晓是谁》中是狗赫的女朋友、在《生活的牙齿》中是鸡爷的女朋友、在《清晨做了个夜间的梦》中是王昊鹏的妻子。这让人想起马原的小说。马原的小说也经常会出现陆高和姚亮这两个人物,他们在马原不同的小说中现身,加上元小说叙事技巧的运用,使得马原的小说扑朔迷离,形成著名的马原小说的“叙述圈套” 。但是李祯的写作与马原的写作有本质不同,李祯的目的不在编制叙事迷宫,他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思想观念而比较随意的选择了同样的几个人物,这些人物并不具备性格的一致性,将他们的名字替换掉也不会对小说的主题造成很大影响。但是,李祯还是很固执地赋予他小说不同人物以相同的名字,这有利于唤起他过去的生存经历和情感经验,并使得他的零散的多部短篇具有了某种内在统一性。
人物在李祯这里只是情感、思想和故事的载体,独特的性格不是李祯所关心的。这又让人想起先锋时期的余华。在写作转向之前,余华曾经“粗暴地认为人物都是作者意图的符号”“对那种竭力塑造人物性格的做法也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我实在看不出那些所谓性格鲜明的人物身上有多少艺术价值”“我认为人物和河流、阳光等一样,在作品中都只是道具而已” 。直到向传统回归之时,余华才发现“人物有自己的声音”,意识到“贴着人物写”的重要性。 余华在前期重视“虚伪的形式”,沉迷于事物甚至人物的象征意义,只有到后来他才强调塑造个性鲜明、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和先锋余华相比,李祯小说人物的象征意义并不是太强,他的小说大多都是可阐释的,有着比较明确的所指。但和先锋余华相似,李祯小说中的人物之所以要出现,更多是因为他们是他过去人生的一部分,是他讲述“故事”的需要。
李祯,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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